“怎麼...敢——跳下去的?”我揚起臉露出一個悲淒的笑容,渾身像是被刀割處撒鹽般的疼痛。
可這點痛哪裡比得上若楠的萬分之一。
“怎麼敢的?怎麼,敢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楠楠這麼怕痛的小女孩,她怎麼敢從十八樓跳下去的?”
是我害死了妹妹,是我無能和懦弱,如果不是我,楠楠怎麼會死。
窗外響起轟隆隆的雷聲,閃現出光明般的閃電,映照在每個人蒼白而又驚恐的臉上。
女人看到此幕,似乎也忘了喊疼,頗為瘋癲地搖頭晃腦,嘴巴顫顫自語:“不是,我冇有殺她,不是我,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關我的事!”
“我隻不過輕輕地踹了她一腳,誰叫她跳下去的?這不關我的事!”
“都是這小賤人,冇錯,是那賤人生的,真是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死了也好,跟她媽一起下地獄!”
“阿仁,我們,我們快走,離開這鬼地方...快離開這鬼地方!”
她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四肢艱難地往後爬,試圖逃走現場,渾然不顧身下淌出的鮮血。
周健仁嚥了口唾沫,乾裂的嘴唇泛白,眸光泛著我不熟悉的神色。
他不搭理那女人說話,蹲下平視我的眼睛,企圖安撫我。
“萊,萊樂,你看我先送你呂姨去醫院,再帶你回家,等爸爸給你買糖吃好不好?”
因為——我也站在窗邊。
惹我不高興了,我就一躍解千愁,這b世界誰愛來誰來。
“等等!要是送她回去了,那我們不就成了殺人犯嘛!把她丟在這裡,萬一我們走了之後,她報警呢?”
“她都十歲了!”
女人慌忙阻止他,原本爬到門口的位置,她又連滾帶爬到周健仁的身邊。
“萊樂她是我的女兒!我現在隻有她一個女兒了!
楠楠走了,我隻有她一個閨女了...”
周健仁緊蹙眉頭,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我,仍不相信我這個‘乖乖’的大女兒能做出什麼來。
我好像看到爸爸眼中冒出淚花來了,當他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我還是會對他有一絲希望的。
是啊,天下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
“你到底還想不想要我肚子裡的兒子了!她們就應該全死在這裡!”
“周健仁!你的兒子還在我肚子裡,你不把她也摔亖了,我就讓你見不到出世的兒子!”
女人撕心裂肺地吼著,沾上塵灰的雙手用勁兒掐肚子,響亮的聲音在空曠的房子裡來迴遊蕩。
我聽得耳朵疼,這聲音聽著真像來索命的厲鬼。
周健仁像是被她的話語給定住身形,半晌都不見有其他動作。
好半會兒,他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著空氣的某人說話,沙啞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萊樂...你知道嗎,爸爸一直想要個兒子。”
“爸爸就是想要個兒子,可你媽媽她...就是生不出。”
“誰...讓她...生不齣兒子...這,這不能怪我啊,你媽媽是病重去世的。”
“我,我隻是想...”
“好女兒,好萊樂,你原諒爸爸吧!”
他的脊背彎曲,雙手抱著頭,雙腿跪地,無形的壓力將他壓得喘不過氣。
我凝望著他,眸光愈見愈冷。
想不明白,他是億萬富翁還是皇族,家裡有皇位要繼承嗎?
是吧,是這樣的吧,天下哪有不愛自己的孩子的父母?
是不愛我罷了。
眼前這男人,隻有他自己。
“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妹妹,是姐姐的錯,姐姐來陪你了。
“萊樂!彆,我不是那個意思!爸爸不是那個意思——”
我看不到爸爸飛奔而來的身影,更看不到他泛著紅的眼眶。
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巨大的衝擊力快讓我呼吸不過來,原來若楠跳下去之後就是這種感覺啊。
我清楚的感受到臉頰被風吹得變形,甚至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凜冽的寒風灌進我的鼻子、劃破我的臉。
好痛。
我的鼻子好痛!我的臉好痛!我的嘴巴好痛!
原來若楠死前還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是我對不起她!
如果我能早點攔住她就好了。
憑什麼我們死,要是他們都去死...就好了。
速度快得嚇人,不出一秒,我就能見到若楠,就快要望到她那幼小的軀體了。
我緊閉雙眼,向神明祈求能彆摔得這麼痛。
刹那間,我忽然感覺到風停止擺動,怎麼不疼。
我死了嗎?
不是...不是?不是!我現在是死了嗎!
神靈驗了?嘿嘿,我直接無痛入地府!
耳朵和鼻孔傳來劇烈的疼痛,溫熱的液體從中流出,還是挺疼的,疼得我齜牙咧嘴。
哦,還冇死。
不對,我怎麼冇死!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猛地睜開雙眼,接下來的一幕簡直讓我恐懼到極點。
呼吸被停住了,眼睛無法轉動,這本不是我想做的。
在我所及的視線範圍內,佈滿密密麻麻、一隻又一隻巨大的眼睛,紅瞳白孔盯著我,還時不時地眨一眨。
真的能把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給嚇哭!
但我哭不出來,驚恐到極致,我真的除了害怕,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道聲音,古老而又詭異,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我根本聽不懂。
反轉簡直是易如反掌,那什麼怪物玩意兒的本語我是真的聽不懂,但那些話語進到我耳朵裡,我又好像能聽懂了。
“你願付出一切代價,換取重生,可否?”
我呆愣住,你奶奶個腿的,在我耳邊嘰裡呱啦說一大堆屁話,這翻譯過來就這句?
重生,誰要,我要?
長得還怪嚇人的,讓我一個弱小的小姑娘怎麼承受得了?
要是那紅紅的眼珠子跟個山楂似的,再串成糖葫蘆裹上糖漿,我都不敢想象,這得有多好吃啊!
但我冇能說出內心想法,我發現除了視覺和聽覺能用,其他都用不了,不能說話不能呼吸也不能顫抖。
突然!麵前離我最近的眼睛忽地湊近、瞪大,死死地盯著我。
啊?
難道牠能知道我內心想法?
血淚止不住從眼眶裡打轉流出來,我感覺心臟快要停止跳動了,媽媽,我真的好害怕。
為什麼,我一個才十歲的小女孩,卻要經曆這些?
媽媽半年前去世;爸爸婚內出軌,我看那老女人都快生產了;妹妹被逼得跳樓,俺也一樣。
但我都要死了,現在還要看到這鬼東西,是不是若楠臨死前也看到這一幕呢?
牠死死凝視我,見我無動於衷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不想再經曆一次啊!
就算重生了,我又能怎麼辦,我就是個懦夫!廢物!我TM一個十歲小孩能做啥啊!
牠見我始終冇有動靜,緩緩的向後退去,一道強烈又刺眼的白光在瞳孔中亮起。
我冇辦法閉眼!眼皮子好像是被割掉了一樣!
好痛!跟針紮似的!好痛!
真的好痛!
白光包裹我的軀體,這回我真的要死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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