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主街上一共有大小當鋪5間,起初並無這麼密集,隻是如今局勢動盪,今天你有白銀千兩,明日可能就身無分文需靠典當度日,有落魄才子典當文人孤本的,有昔日富商典當婆姨首飾的,更甚至還有典當妻女孩童。
世道不穩人心浮動矣。
薑童帶著彩梅踏進了豐寶齋的門,選擇這家一是因為看上去實力足夠,不至於還冇等薑童贖回玉佩就突然關門大吉,二是因為門口的告示牌,上麵的五條《謝絕典當規則》令薑童覺得這家店背後的主子很有點意思:
其一、以人為當之物不交易;其二、認字不清者不交易;其三、生活物資類不交易;其四、賭徒欺詐者不交易;其五、不閤眼緣者不交易。
“客官,可是有東西要典當一二?”隻見一打扮乾淨得體的小廝快步迎了上來,並未因為薑童的滿臉痘子而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怠慢之色,不以貌取人可見這家店鋪的培訓也是非常到位的了。
“確是!”薑童客氣又不失涵養的點頭示意自己確實是來當東西的。
此時跟在身邊的彩梅心裡滿是疑惑,不知道她們有什麼值得拿到這種大當鋪來的傢什麼?
疑惑歸疑惑,彩梅知道自家小姐心裡定是有底的,倒也冇有開口問出聲來,直到她看到薑童從腰間取出了一枚玉佩。
“小~哥哥,你是要當了它麼?”彩梅焦急的拉了拉薑童的衣袖,不明白把這枚玉佩視為生命的小姐為什麼一夜之間竟想當了去?
此時小廝已經接過薑童手中的玉佩仔細觀察了起來,薑童安撫性的拍了拍彩梅的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這玉佩質地上乘,客官可入座稍等片刻,小的去後院請一下掌櫃的過來相看。”
小廝一邊客氣的邀請薑童她們入座,一邊安排人為她們奉上了上好的茶水,這才禮貌的離開。
見周圍無人,彩梅壓低聲音急急的問道:“小姐,如果咱缺錢花,彩梅可以繡東西拿出去來賣,非是需要典當玉佩的啊小姐。”
薑童耐心的喝了一口茶,心裡感歎道:這原主身邊能有這麼一個忠仆可見生前真是一名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感歎歸感歎,薑童卻知道這裡不是適合主仆交心之地,於是隻搖頭和用眼神示意彩梅稍安勿躁,彆多問。
就在薑童喝到第三杯茶的時候,那小廝和一位打扮樸素但精神奕奕,看上去到知天命之齡的老爺子出來了,來人正是小廝口中的當鋪掌櫃董老。
主仆二人起身,兩方簡單行禮介紹後,也無過多客氣的廢話,董老接過薑童手中的玉佩仔細品鑒起來,因是低著頭的緣故,薑童未能捕捉到董老眼中的詫異之色。
“這塊玉佩為順義羊脂高白,我這可以給出白銀一千兩的估值,若小兄弟願意在老夫這裡成交,需要坦誠的回答老夫一個問題,不知小兄弟可願意?”董老將玉佩輕輕的置於店內的托盤中,客氣道。
一千兩白銀?薑童內心小小的波瀾了一下,但麵上仍看似很穩的回答道:“老先生請問!”
“敢問小兄弟這塊玉佩的主人是誰?”說出問題的時候,董老置於膝蓋藏於袖中的手連帶有微微的顫抖。
薑童微微一笑,臉不紅心不跳的回道,“這玉佩原是我姨母所有,姨母死後留與我表妹,表妹知我要上京趕考,恐我在皇城人生地不熟的多生變故,便贈予給我,說是困難時可救急用。近日小生確實遇到了些困難,這纔不得已拿了出來。此外,我也有一個不情之請,一千兩紋銀我隻取900兩,剩下100兩作為押金和玉佩一起留在董老這邊,2個月內我必湊齊紋銀將其贖回,不知董老可否願意?”
看著對麵滿臉痘的小兄弟,哦,其實是個小姑娘一本正經的編出了這麼一個感人肺腑的才子佳人故事,董老覺得自己真是活久見了,不知該笑還是該罵。
然而當他的目光再次觸及桌上的玉佩時,他卻將自己的脾氣悉數小心收儘,隻當看不出對方拙劣的演技,笑回道:“如此在理。”
看到掌櫃的如此好說話,站在一旁的小廝和彩梅都忍不住把臉撇到了一旁,一個是懷疑自家掌櫃的今天喝錯了藥,一個是懷疑自家小姐給彆人偷偷下了藥。
董老停頓了一會又道,“我與小兄弟頗有眼緣,玉佩可以留豐寶齋兩月,但小兄弟可知咱這邊的利息是日計兩裡,不知小兄弟可願接受?”
“白紙黑字,我們立字據為證,我願接受。”薑童瀟灑起身,衝董老行了一個抱拳禮,堅定的回道。
送走薑童二人後,小廝不解的問道,“董掌櫃,跟在您老身邊多年,恕小的多嘴,這塊玉佩早些年確實價值千金,可近些年隨著順義開采數量的增多和局勢的動盪,這玉佩最多價值七百,何故多給三百呢?”
“小李啊,這塊玉佩先彆入賬,今日可早1個時辰閉店,我要出去一趟。”並未直接回覆徒弟的問題,董老盯著桌上的玉佩足足看了十幾息後,才珍重的將其拿起緊緊的握進掌心,好似怕它會突然變成有翅膀的鴿子似的。
出來時虎步生風的老人,如今卻緩慢而又落寞的走進後院,隻淡淡的吩咐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