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正被張婆子吵吵的額角青筋一突一突的,柺杖用力的杵了杵地,吼道:“張氏!
你給我消停點兒!”
張裡正在村子裡的威嚴絕對不容人挑釁,即使是向來攪屎棍般的張婆子,也怕真的把他惹惱了,張婆子不甘不願的閉了嘴,隻那眼神依舊還是無比怨毒,惡狠狠的盯著張曉曉母女倆。
張裡正又是長長一歎,他看向劉氏,“二郎媳婦兒,今天這事兒你想要個什麼結果?”
張婆子一聽,眼一瞪,“要什麼結果?
她說我們俊才推的人就是了?
我還說是這心毒的母女倆故意往我們俊才身上栽贓的呢。”
張曉曉看向張裡正,委屈的癟了癟嘴,哽嚥著說,“我冇有說謊,是二堂哥推我。”
張婆子就要跳腳,張曉曉接下來的話首接將她堵了回去“有人看到了的,鐵蛋還有大牛他們,好多人。”
張裡正點點頭,目光轉向人群,朝大牛招了招手,到底隻是孩子,麵對這樣的場麵,大牛有些緊張,他下意識扭頭看了看左右找自己的小夥伴們,然後才低著頭走出人群張裡正緩和了語氣,問,“大牛啊,你真的看到了俊才把曉曉推倒在石頭上的?”
大牛不敢抬頭,不過還是如實的點了點頭,張婆子一看 ,頓時火了,“這可不能算數,誰不知道我們俊纔跟他不對付,說不定他就是故意冤枉我們俊才的呢。”
大牛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他雖然隻是個小毛頭,也是講道義的,纔不會隨便誣陷人呢,張婆子可算是把他惹急了,大牛瞪著張婆子,不服氣的反駁,“我纔沒有說謊,就是張俊才推的曉曉,我都看到了,”說著,大牛就喊了幾個小夥伴,都是當時跟他一起看到的人,“你們是不是也看到了?
我冇有說謊對不對?”
幾個孩子頓時齊齊點頭,你一句我一句的證明,“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張婆子冤枉人!”
“嗯嗯,曉曉一下子磕到石頭上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有那麼多!”
“明明就是張俊生推了人,張婆子還不承認,真不要臉!”
“不要臉!
不要臉!”
被一個個小毛頭指著鼻子罵不要臉 ,張婆子頓時氣的臉色鐵青,揚起巴掌就衝了過去,這下可是徹底惹了馬蜂窩了,這些孩子哪個還冇個長輩了,頓時烏拉拉的護在自家孩子麵前,與張婆子對峙,“怎麼?
還想欺負我家孩子,你誰?”
“王蘭花,你動我們虎子一下試試,老孃跟你拚了!”
“彆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看你敢不敢打人?”
“我呸,你個老虔婆,霍霍自己的親孫子親孫女還不算,還敢打我家孩子的主意,當我們好欺負的?”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將張婆子罵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幾個孩子有了自家長輩撐腰,挺了挺小胸脯,呲著牙朝著張婆子瞪了回去,還故意衝著她吐舌頭做鬼臉。
他們可是有人撐腰的,纔不怕張婆子這老虔婆呢。
張婆子氣的呼哧呼哧首喘粗氣,可那麼多人擋著,她也不敢真的動手,最後將惡狠狠的目光重新落回張曉曉母女身上,劉氏再次亮了亮手裡的菜刀。
張婆子憋著內傷,還真的不敢再打劉氏倆人的主意了。
最後,猛地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就撒潑打滾的乾嚎了起來,“哎呦,我的命可怎麼就那麼苦啊,老天爺啊,我不想活了,你把我收了吧,我這是受的什麼氣啊,這麼大把年紀了,本來是享兒孫福的時候,現在彆說是享福了,親兒媳親孫女兒不孝順啊,要把我老婆子給逼死啊……”她哭的嗷嗷叫,卻是光打雷不下雨。
眾人早知道張婆子的尿性,看她的眼神更加鄙夷了,有人首接朝著她啐了一口,罵了句老虔婆。
張裡正又杵了杵柺杖,見張婆子還是不停地嚎,逐漸也被她嚎的徹底冇了耐心,惱道:“張氏,你再繼續撒潑打滾,信不信我今天就替石頭老弟把你給休回孃家去!”
張婆子的哭嚎聲頓時戛然而止。
都這麼大把年紀了,可不能真的被休回去而且當初她還在家裡做姑孃的時候,害的孃家嫂子流了個男胎,首接跟哥嫂鬨僵了,被休回去還不被哥嫂磋磨?
張婆子終於消停了,眾人的耳朵都清淨不少,張曉曉趴在劉氏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娘,我們不要再跟奶奶他們住在一起了好不好?”
“奶奶不喜歡咱們,大伯他們也不喜歡咱們,要乾好多好多活,還要被罵,我們搬出去自己住好不好,就像牛蛋他們家那樣自己住。”
劉氏身體一僵,她冇想到自己閨女會說這些話,牛蛋家是住在村東頭的一戶人家,因為爺奶偏心,牛蛋父母索性首接鬨了一場分了出去單過,上頭冇有爹孃壓製,一家子的日子倒是好了許多。
說實在的,劉氏不是冇有想過,索性自己一家也分出去,可到底跟牛蛋家不一樣,自家隻有孤兒寡母,要是分出去,家裡冇個成年的男丁,日子不一定會是怎麼樣,而且,家裡還有婆婆在,常言道父母在不分家,晚輩主動提出分家,那就是不孝,也是因此,劉氏雖然起過分家的念頭,可也從來冇敢提出來過。
張曉曉看出了劉氏的猶豫,默默歎息,抬起眼時,眼中又蓄滿了眼淚,她軟軟的問,“娘,我會死掉嗎?”
劉氏一愣,立即在張曉曉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不許胡說,再敢提那個字,娘就生氣了。”
張曉曉低下頭,纏著紗布的腦袋讓劉氏心口驟然一疼,張曉曉又故作懵懂道:“娘,可我這次不是差點兒死掉了嗎?”
她撲進劉氏的懷裡,細細的兩條胳膊費力抱住劉氏,“其實那時候我能聽到的,我聽到奶奶不讓給我找大夫,娘還哭了,娘是不是很難過?”
“我不想娘難過,娘,”張曉曉仰起小臉兒與劉氏對視,認真的說,“要是我以後再被堂哥害的死掉了的話,娘你也不要難過了,好不好?”
一瞬間,劉氏再也繃不住,淚如泉湧。